父親是一部無言的天書(組章)
父親:我的血管里奔流著你鮮紅的血
跪拜在你的墓前,在飽經(jīng)風(fēng)霜的墓碑的皺褶里,我找到你一行一行的艱辛。
我感知到你溫暖的胸膛,溫暖我凍僵的雙手。
深深地感知你目光里那永不褪色的愿望。
一群雛鷹在草原起飛,用鋒利的鷹隼,抓破天空中的烏云。
一群勇士從家鄉(xiāng)走出,用鐵肩擔(dān)道義,雙手托明天。
這一切,凝結(jié)了你跳躍的歡樂,凝結(jié)了你一生的滿足。
這歡樂,這滿足,這愜意的笑容,常常讓我從懈怠的夢魘中醒來。
昏昏噩噩的生活,撕扯著我瘦弱的靈魂,安寧與舒適的心思,再也蓋不了惰性的丑陋。
撫摸你落滿塵土的墓碑,看到了你如水的目光和慈祥的面容,不需要什么言語,就能知道你對兒女的期盼。
不需要寓意,就能知道你要囑咐什么。
我知道,你不是讓我們干什么經(jīng)天緯地的大事,而是讓我們做一個善良的人。
因為,我的血管里奔流著你鮮紅的血液。
父親:你的脊梁挺起我的頭顱
光陰,無情的流淌。流淌著,還有我懵懂的年華。
父親,你用粗糙的雙手,為我撿起逝去的光陰,喂壯我瘦弱的軀體。
而你,卻瘦在田野,種植我記憶里的麥芒。
記憶中,你的脊背像一張彎弓,像從低洼的狹谷隆起的脊梁。
脊背上永遠(yuǎn)只有柴火、糧食,還有喂養(yǎng)牲畜的青草,沒有晝的寂寞,夜的惆悵。
溝渠里的水,永遠(yuǎn)盛滿家里的水甕。
日子來來往往,跌跌撞撞。
我每每昂起頭,總能感受力量來自你脊梁的堅挺。
你堅挺的脊梁,讓我在低處,抬起聳拉的頭顱。
父親:你的眉間就是一部無字的天書
時光像黃河之水緩緩流淌,日復(fù)一日,年復(fù)一年。
一個不為人知的秘笈,記錄在你皺褶的眉頭間里,每一條紋路就是一條秘碼。
我不止一次,想用鐵質(zhì)的手,剝開你眉間的隱藏的密碼。
真讓我有一種無言的愧疚。
密碼里記錄著,你一分錢扳成兩分錢用,把我們哥幾個送進(jìn)了學(xué)堂。
你還用那把斷了齒的犁,為我們翻犁一個又一個板結(jié)的日子。
播撒愿望的種子,長出希望的嫩芽。
多年后,我們亦身為人父。
終于明白,你的眉頭就是一部無字的天書。
化作我們子孫的基因密碼。
文/米文臣